第一百五十九话 焚身火阵无用,镜花水月成空(四)(2/2)
吕晨婉点了点头:“谢师弟只是收了村民的通行牌,却惹得村民不愿再吐露有关血瘟疫的事。”
“所以,这几日,我专门写下上古美事,使人在城中诵读,期望能改变这一现状,重塑城民对我们的信任。”
吕晨婉叹了一声,问:“你提起这个是想说什么?”
“普通人对我们都正在失去信任,何况沈王二人生于经商世家?对于商人来说,花费大力气救下两个人,还是两个不学无术的人,他们不认为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,自然,也不认为我们会尽心尽力去救,但沈王二人并不想死,所以才会有眼下的局面。”说到这,雍远忽然有种预感,道:“晨婉,我们迟迟没有寻到医治血瘟疫之法,沈王两家应该也知,可沈王二人染疫多日,纵有灵丹妙药压制血瘟疫之毒,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,二人绝不会坐以待毙,那么何大夫的事恐怕另有玄机!”
“是啊,于家庄发生血瘟疫的事永牧州人尽皆知,那个给于大夫儿子指路的人怎敢让孩子进屋询问?”
雍远叹道:“真是人心不古!”
吕晨婉道:“不过,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查明血瘟疫之源,至于检测血瘟疫、医治血瘟疫的方法,就由我来。”
“嗯,只能如此了,可是你要明白,这几件事做的无愧于心就行,万不可背负太多压力。”雍远说得心诚意真切。
吕晨婉不由思量:“正是因为压力,刘渊师兄才会误入邪恶道,而远师兄也是。”一时眼眶通红,背过身道:“我知道明白的,你快回永牧州调查血瘟疫之源吧。”
雍远很有迟疑,想了片刻,才道:“晨婉,梁公子三人这几天在忙些什么,你带我去看看吧,远远看看就行。”
吕晨婉知道雍远是舍不得自己,想自己多陪陪他,他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,已是难能可贵的绵绵情话,鼻子一酸,险些回身拥他入怀,可她不能,理智告诉她,她应该狠心拒绝,不然以后雍远会更为伤心;可她想起自己以后再不能陪他,他又会孤孤单单,如何能不伤心?顿时眼泪倾出,此时此地,此情此身,纵使她想狠心疏远雍远,又哪里狠得下心来?她既不能狠心拒绝,又无法拥他入怀,只得答应,也乐意答应,点了点头,默默走向前方,纵使狠心伤心中只有一份温馨,可也足以让她心满意足,她的爱情,是在互相陪伴中走向终点。
雍远、吕晨婉在温馨的沉默中并排走着,爱让时间飞逝,二人还来不及开口说一句话,已然发现了梁征、胡诚、原正道三人的踪影,三位俊杰正在田野里勤恳修道。
看到这一幕,雍远心中感慨,不由开口:“染上血瘟疫的于家庄村民,先是在王家庄搭建茅屋,后又在郡中运粮运货,我们需要时时刻刻关注村民有无异样,以免血瘟疫传开。三位俊杰经历过育芳郡血瘟疫,应知其危害之大,可此时竟能安心修行!修道者若不能急人所急,纵使修为超过真人,又有何用?”
吕晨婉自然理解雍远的怨愤,三位俊杰来此若是为了修行,梁城主又何必命他们前来,可此时,她不能不找些矛盾,好疏远雍远,便道:“毕竟附近村庄的确没有任何异样,他们忙中偷闲修行一时半会怎么了?你不要忘了,是你要他们只做些可有可无的事!”忽生怨言:“你身体本来有伤,又何必生气,若是气坏了,我可不会再照顾你,你可能不知道,照顾人有多累!”她语出连珠,并不给雍远解释的机会。
“晨婉,我……我并没有生气。”说罢,雍远分明感觉到晨婉身上有道力波动,心中似有些明白:“她也修行不怠,难怪忽然气愤。”
“还说你没有生气,你这样苛己及人,谁还敢靠近你?我有些想师父师娘了,过几天,我就回去看他们,这几天,我会尽力找到方法,可是结果未必会如愿,那时,如果我不在这里了,那就说明我已离开了。天色不早了,雍师兄也快回去吧。”吕晨婉疾疾说罢,独自沿路急返。
雍远僵在原地:“晨婉……”可刚才的眼前人已经只剩下不能给他回应的背影,使他更为失落:“今天的她怎么和往日大有不同?对我的称呼也改成从前?”但他依旧未曾多想:“大概是这血瘟疫扰得她心慌意乱。”
雍远策马疾回永牧州,马上先思何大夫之事:“据何大夫说,日前,他家中被之时占,儿子小俊正好不在家,因此小俊才有机会听从长辈之言前来四玄门求助,可门中正好空无一人,才会使小俊去了于家庄,我当时怎会不在?是了,当日邻街正好失火,我是赶去救火,这才错过了小俊,使小俊正好遇到一人,而那人正好也要去于家庄,小俊又正好进去了一户染疫人家询问何大夫在哪。这一系列事情,看似都是偶然,可太多的偶然一起发生,那就绝对不是偶然了!小俊染疫的事定是沈王两家事先布局,眼下想要弄清,恐怕不能。可要我直接去问,他们定然不会承认,反倒会打草惊蛇,这该如何是好?”苦思半程路,终于有了一计:“若沈王两家的确和瘟疫一事有关,必然时刻关注着那五个恶人的消息,我若饶了那五个恶人的性命,五人必问缘由,而这个缘由也必会被沈王两家得知,如此便可不漏声色地让沈王两家主动找我,便可得知沈王二人的下落,我再以邪恶火数相逼,不愁二人不说实情!”
雍远进得城中,只见处处人群攒挤,都在议论血瘟疫之事,更有甚者,风言风语道:“永牧州的血瘟疫之祸,都是谢平庸私放何家父子进城所致,可是他不去调查血瘟疫,却先是在城中抖威风,让这家不能出门,让行人绕着走,又接着去城门处卖弄权力,真是可恶至极!”
听到这话,雍远心道:“谢师弟本就自责,若让他在城中承受怨愤,恐怕会压垮他。”调转马头,去西城门寻到谢平庸,见他双眼红肿,知道是整宿未睡之故,可劝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,只好道:“谢师弟,若是不累,瘟疫的事需要你帮我。”
谢平庸回道:“我不累,师兄快些吩咐。”
“你随我来。”雍远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。
听后,谢平庸愤怒:“连日来我们几经调查,也曾有许多猜测,但万万没有想到,这事竟是有人故意而为!”
“这事我也只是推测而已。”
“我相信师兄的推测,而且师兄的这个计划也必定能让沈富洋、王贵峰二人吐露实情!只是师兄,查出血瘟疫之事后,我们怎么办?我是说,你说的那两只白泽,根本救不下这么多人……想当年白额虎大人多么雄武,他的血也无法供给上百人,若非如此,大人岂会自投三汤火?这个医治方法一旦传出,我们该救谁,又不该救谁?”
“这个医治方法非同小可,所以你到时在于家庄只能是做做样子,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。”
“也包括吕师姐吗?”
“她……也不要告诉她。”
“师弟明白了。”
不几刻,二人来到何大夫家中,进门后,雍远道:“何大夫,此来有两件事,一是看看小俊如何了,二是带走那五个人。”
何大夫道:“远公子请。”
雍远便前去看望小俊,谢平庸则去柴房带走五个恶棍。
五个恶棍见有人要带走他们,心中万分不安,忙问:“小兄弟,您要带我们去哪?”
谢平庸道:“当然是修缮河堤。”
恶棍们小心翼翼问道:“这么说我们不会陪葬了?”
“嗯。吕师姐告诉师兄,当年圣兽离开时,留下两只白泽幼兽在海慕滨,若能稍取其血,小俊就可得救,因此让我带你们去城外报道。”
恶棍们大喜,忙谢道:“多谢远公子,多谢远公子,当然,也多谢您,也多谢您。”正谢天谢地之时,却听谢平庸长叹一声,五人忙问缘由。
谢平庸道:“只是两只幼兽体型不大,能救的人很有限,除过小俊外,短期内只能再救治三、四个重症患者,这不,师兄让我前去于家庄,看哪几个人应该先救,其余人,就只能再等等,或者我们找到其他方法再说了。”
“原来你是为这事长吁短叹,这有啥,救下三四个,也总比……”
另外一个忙推了那人一下,抢着道:“他是说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。”
谢平庸将五人带到城外交给同门,道:“好了,从今后,你们就听我这位师弟的安排,修缮河堤虽然劳苦,但总胜过生活没着没落,你们可要珍惜。”
“小兄弟放心,从今后我们定规规矩矩。”五个恶棍望着离去的谢平庸,终于松了口气,早有多人围了过来,将五人犯了什么事、被罚了多少年劳役等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了一遍,五个人正值庆幸,又下定决心要重新做人,就将原委说了一遍,而他们说的却被有心人打探去了。